“别装傻了,若他不是你的情郎,又怎么会陪你在此?”
“你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就不能是单纯的兄弟情吗?”
鲤鱼妖:“……”
没过一会,鲤鱼妖身形在太阳下隐约变得透明起来。
她皱了皱眉,立刻化为原形重新跳进水中。
这是妖丹不全的影响。
白尾鲤鱼最后一次警告他,“我不伤你,你也别坏我好事,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身上有功德,明日月圆之夜,我妖丹重塑之时,你是仙修不会受到影响,但他是魔修,轻则五脏六腑疼痛难忍,重则神魂不稳,走火入魔,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说完,她便消失在水中。
白景棠在听见她的话后,却愣在原地。
他真的是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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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找到了!”
小童抱着一条狗从村子里跑了出来。
只是他在树下转了一圈,却也没看见人。
“哥哥呢?”
“你抬头往上看。”
一道声音冷不丁从头顶上空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而当他抬起头,就看见树上躺着的黑衣男子。小童顿时又笑了起来,满眼羡慕,“哥哥,这么高的树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谢弋之跳下来,随即拎起小童的衣领,把他送到了树上。
小童刚开始有些害怕,紧紧抓着谢弋之的衣服不放,后来,当他看见远方连绵起伏的山时,新奇逐渐战胜了紧张,慢慢放松下来。
他指着远方问:“白水河就是从山上留下来的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小童认真点头,“我会的。”
两人看了会,就要开始做正事了。
小童把手帕从怀里掏了出来。
料子虽不是极好的,但上面的刺绣,能看得出来做工之人的用心。
谢弋之右手掐诀,一只灵力化成的黑色蝴蝶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童又惊呼了一声:“这就是法术吗?”
“是。”谢弋之摸了摸他的头,“你若是也想修仙,可去天衍宗拜师,记住,一定要拜一个名号为初华真人的。”
小童连为什么都没问,乖巧地点头。
谢弋之弯了弯眉眼。
听话的小孩还真是惹人喜爱。
那只黑色蝴蝶在手帕上停留了数息,便朝着村子的某一处飞去。
两人也跟着追了上去。
确实就如同小童所说,白天的村子诡异的安静,几乎没人出来走动,但若是凑近些仔细听,还是能听见屋内人的谈话声。
只是更多的是,自言自语。
小童也一直沉默,他早已习惯村子里的人这种生活方式。
但张玉江和他说过,他生活的地方,并不是这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灵蝶在一处年久失修的院墙上停下。
“这是宋叔的院子!”小童立马就认了出来。
“宋叔是谁?”
“我听柳雯姐说,是叫宋岩,只是我出生之前宋叔就已经离开白水村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回来过,但是柳雯姐说她在外面遇到过宋叔,但是不知为何,宋叔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没老,第一眼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来。”
一直都没老?
难怪他在客栈碰见宋岩时,总觉得他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妖气。
看来,这鲤鱼妖和他的关系匪浅。
谢弋之觉得,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他让小童留在外面放风,如果有人来,就装狗叫提醒他。
一个利落的翻身,谢弋之消失在院墙上。
也不知是不是那鲤鱼妖太过自信,院子无人看守,并且也未设下阵法。
很快,他便在破旧的屋子里找到了被铁链锁住的女子。
他施了个清心咒让昏睡的她醒了过来。
“你可是柳雯?”
女子看见他,刚开始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后来便突然开始发起了疯,嘴里不知在叫喊着什么。
谢弋之艰难辨认,“你要找的可是,张玉江?”
这个名字对柳雯果然有效。
她立刻停止了大喊大叫,神情虽依旧呆滞,却能听懂人话了。
“玉、玉江,你见到他了?”两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滑落,“他、他还好吗?”
谢弋之想到那个惨死在路上的男人,有些于心不忍。
柳雯却突然笑了,“你身上的腰牌我见过,你是、你是天衍宗的人,既然你来了,一定是玉江成功了,是不是?”
谢弋之面容严肃,点了点头,“是,他来天衍宗求助,我们就是来解决白水村的妖。”
“太好了,大家终于有救了!”
即便她被至亲之人像牲畜一般用铁链锁在这里,她依旧盼望着,这里的人能得到解救。
可如果她知道,她的爱人已经被害,又会是如何……
突然,柳雯表情痛苦,浑身发抖。
谢弋之双指化刃,砍断她身上的铁链。
他储物袋里确实有些灵药,但这对于毫无法力的凡人来说无异于毒药。
若是白景棠在就好了,好歹会一些医术。
“还能忍吗?”
柳雯虚弱地点点头,“道长不必担心,我早已习惯,道长需要我做什么?”
谢弋之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便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柳雯听完,脸色大惊,“仙姑竟要夺走全村人的性命?她为何要这么做?”
谢弋之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为何你们都叫她仙姑?”
柳雯苦笑一声:“其实,仙姑刚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十六年前,白水村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白水河河水暴涨,虽然曾经有人提醒过村子里的人,河水会把村子淹了,让他们赶紧离开,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村子里唯一通往外面的桥被暴雨摧毁,河水又湍急人不可过。
当天晚上,河水便漫了上来,淹了村子里的一切。
柳雯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
电闪雷鸣,天空像是破了一道大口子,不停往下倾倒雨水,平日里养育了整个村子的白水河也暴怒起来,河水不停拍打着岸边,激起一层层浪花。村长和村长夫人带领着大家不停往岸边堆着东西,试图阻止河水继续向村子里漫延。
但人力又怎可和天抗衡。
很快,河水便越过河堤,没到小腿,并且雨还未停歇,还有上涨的趋势。
有人仗着水性好,试图从河里游到对岸,但还没游到一半,一个浪打过来,便再也没见他浮起来过。
众人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村长领导大家往高处躲,可他们这个小岛,连座山丘都没有,最高的地方便是自家的房屋。
柳雯和她的爹娘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放到了横梁上,连她们,也只能顶着瓢泼大雨躲在屋顶。
有好几次,她都感觉那雷和他们擦肩而过。
到了后半夜,河水彻底涨了上来,村民们养的牛羊全都全都被淹死了,牲畜的尸体中还夹杂着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她日日见到的邻居刘叔一家。
柳雯躲在父亲怀里,却感受到身下的屋子都在晃动。
她知道,他们的房子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他们就会和刚刚看见的刘叔一样……
“就在天快亮时,村子里的水竟然开始慢慢往下退了。”
“是那鲤鱼精所为?”
柳雯点点头,“后来我们在村子东边的那株柳树下,看到了仙姑,她像是裹在一团雾中,让人看不清脸,但她手里有颗金灿灿的珠子,便是那珠子将河水全都吸了进去,是仙姑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我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在说神仙显灵,朝仙姑跪拜,但我年纪小不懂事,并未下跪,而是看着那仙姑,我亲眼看见那珠子在吸完所有河水后产生裂纹,连光也暗了下来,我就知道,仙姑定是牺牲了自己救了大家,我本想说出来,但仙姑却笑着朝我比了个手势,让我别说出口。”
“再后来,村子里来了个十多岁的姐姐,我认出来,她就是仙姑。”
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柳雯脸色愈发难看,气也有些喘不上来。
谢弋之皱了皱眉,“如果实在难受,那就别说了。”
柳雯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要说,道长,如果可以,我希望您不但能救下村民,也能救下仙姑,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
这外来的姑娘自称白鲤,帮助村民重建村子。后来,她在那棵柳树旁建了个小屋,就此住了下来。
她说是家中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自己也是因为这场大雨意外来到白水村,身世可怜又乖巧可爱,村子里的人经常给她送些吃的和穿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一日,众人突然发现,这白鲤不知何时和宋岩走得太近。
宋岩长得一表人才,又是村长唯一的儿子,白鲤貌美还会医术,这桩婚事自然也得到众人的祝福。
但……谁都没想到,宋岩出去一趟就带了一位女子回来,说自己只会娶她为妻。
“村长自然不同意,可宋岩却宁愿在跪在祠堂,也不愿娶白鲤。”说到这,柳雯也有一丝不解,“可当初宋岩和白鲤在一起时,他眼中的爱意做不得假,可只是出去三天,怎么就会变了心?只因为那女子是员外家的千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如此,永远不知满足!”
这最后一句话,柳雯显然是带着怒气说的。
被扫射到的谢弋之轻咳了一声。
柳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道长,我并非针对你。”
“无妨,你继续说。”
“我在晚上去了柳屋那,看到白鲤在哭,我想找宋岩来安慰她,但是第二天白鲤却突然消失不见,再没有人见过她。”
“宋岩没了阻力,是否和那位员外的千金成了亲?”谢弋之问出此话,也是因为当初在客栈他们曾和小二打听过,这宋岩一直是一个人,未曾娶妻。
柳雯冷笑一声:“自然不会这么便宜宋岩那个负心汉!他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殊不知那高枝又岂会高看他一眼,白鲤消失后不久,就听说那员外家的千金成亲了,但新郎却不是宋岩,而是,她青梅竹马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