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 汤和礼物

“你这么帅居然还没有女朋友？”大兄弟刘廉包惊讶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莫千语瞬间成了焦点。

坐在远处的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转过来看他一眼，然后发出兴奋的声音，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莫千语假装没看到，礼貌地冲大兄弟笑了笑：“没遇到喜欢的，再帅也没用啊。”

“也是，你们这群长得帅的往往比我们结婚晚。”年纪轻轻已经有老婆有娃的李梓柄说了一句，接着打开手机想让大家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周围的人合力拦了下来，动作之顺畅，配合之默契，显然经验丰富。

众人吵吵闹闹地吃完饭，然后马上转移战场，麦霸在进入包厢的瞬间承包了话筒，以一首《我们都是单身狗》作为开场，拉开了鬼哭狼嚎的序幕。

莫千语捧着冰可乐，在摇曳的灯光下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坐了一会儿放下杯子，走出包厢。

冰冷的机械音持续了几秒。

“喂？”

“尚总，您现在方便说话吗？”莫千语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公事公办地问道。

“嗯，什么事？”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带笑，语调温和，周围很安静，不像是在宴席中心。

莫千语吸了一口气：“可乐可乐可乐！今晚我就只能喝可乐？！”

进入包厢坐下，服务员把零食饮料送了上来，他还没开口，一瓶可乐就被塞进了他的怀里，那些人仿佛收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指示，从始至终没有想要参考他的意见。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一群人高举酒杯，碰着他的可乐，喊着“走一个！”然后喝着酒，哼着歌，独留他一个人对着可乐可乐又是可乐，怎么想都有猫腻。

“你究竟对他们说什么了？”莫千语想死个明白。

尚云弋都能想象得到，莫千语是怎么好气但还是保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跟他们碰完杯喝完可乐才溜出来给自己打电话，现在又是怎么红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轻笑道：“我只是说你今晚得随时准备过来接我，顺便提了提你喜欢喝冰可乐，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照顾你。”

尚云弋又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喝可乐的？还是冰的！

包厢里那群人听完后会怎么想？莫千语放弃思考。

尚云弋又逗了他几句，看了看时间，说：“你再去跟他们玩玩吧，别玩得太过的，想回去了就说要去接我，先回家。”

回什么家？那是员工宿舍！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直到屏幕的光暗下去，他把手机收起来，洗了把脸，KTV这种地方通风不怎么好，这么点功夫脸就开始发烫。

等脸上的热度降下去，莫千语往回走，边走边回忆，原来自己脸皮这么薄吗？为什么这段时间脸总是容易红？

回到包厢，麦霸已经被按在沙发上像一条咸鱼一般做着无谓的挣扎，麦克风由两个女生接手，唱着最近正在热播的电视剧里的插曲《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说分手还能做朋友。

你带着眼泪说着挽留，对我来说不过是可笑的小丑……”

其他人一边跟着音乐嚎叫，一边准备玩骰子，输了有惩罚，气氛嗨得不行，见莫千语回来马上把人拉过去，不由分说地游戏开始。

强制进场不到十分钟，由唐河严牵头，刘廉包等人积极响应，莫千语又被强制退场。

“裁判请不要参与比赛！”

“游戏体验极差！”

“你这个赢法已经是犯规了！”

“喝你的可乐去！”

“……”

莫千语深深地感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原来自己这么厉害！

然后陷入更深的沉思，那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赢过尚云弋？

嘬着可乐，看着小伙伴们对着几个骰子猜得脑袋都更秃了，莫千语想通了，是敌人太变态，在正常人里面，自己已经是个天才了。

陈令拿了杯鸡尾酒坐到他旁边，冲他笑了笑，问：“你和尚总以前就认识吧？大学开始的吗？”

稍微了解他简历的人都知道，他和尚云弋是同所大学的，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都是同一届的，专业相同，想不认识都难。

“一个寝室的。”

陈令没有太吃惊，这两年他也从尚云弋那里零零碎碎了解了一些，对于自己上司做过的事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因此看着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人，陈令好奇又同情。

“尚总的工作态度很是严谨认真，我们这些秘书现在一天不被骂几次反倒浑身不痛快。”不知想到什么，陈令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你们关系那么近，他也会骂你吗？”

莫千语也很惊奇，能把整个办公室的人调丨教成受虐狂，尚云弋不就工作的时候说话比较损一些，至于吗？在他看来这群人本身心性就不怎么坚韧啊。

“我没什么地方能让他骂的，所以他整天没事找事。”

陈令不是很相信，刚刚他也就是为了开启话题才顺嘴一问，心里根本不信尚总会对这个人发脾气。

“怎么找事？”

说起这件事莫千语也十分愤怒：“之前只是让我多走走，这两天居然开始逼着我上跑步机了！”

陈令拿起酒杯低头喝了一口，借此掩盖自己忍不住上翻的白眼，在心里踢翻这碗狗粮然后坚强地继续为上司探探口风。

“那你觉得尚总这人怎么样？可恶吗？”

莫千语皱了皱眉：“也没到可恶的地步吧？”

他不自觉回护。

工作严格是为了公司好，而且手下的人也因此进步很快，尚云弋并不是为了发泄而无理地骂人，逼他运动也是怕他整天坐办公室坐出毛病来，虽然他也经常觉得这人很可恶，但这词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呢？

没想到尚总的小心肝这么护主，陈令推推眼镜说：“那就好，我们都知道尚总这是为我们着想，怕你不习惯，觉得尚总不近人情，你不这样想就好，不愧是一起睡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尚总有了你现在简直如虎添翼了！”

这彩虹屁听得莫千语浑身抖了一下。

这公司的人怎么动不动就“一起睡过”？从总裁到秘书，一个个的，都不能好好说话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令忍不住感慨：“你来了真好。”

“啊？”莫千语不明所以。

“自从你来了，我们终于不用整天加班了。”在莫千语来之前，总裁加班，他们自然得陪着，虽然是轮流着来，但尚总加班他们也不敢独自在家里休息，不用轮班的日子里都不敢松懈，有时候还会忍不住跟着过来上班。

“之前跟你说过吧，在你来之前尚总连续工作207天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了，平时加班的时间短了，周末也可以正常休息了。”

莫千语摇头：“之前忙吧，我只是凑巧在你们忙完的时候来了。”

陈令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巧的话，你也算是吉祥物了。”

莫千语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当成玩笑听了就过了。他在想，连续工作这么长时间没有休息，照理说应该会很累，但是从尚云弋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啊，那家伙身体素质未免太好了吧。

然后倏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尚云弋的身材，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哎……

换着花样又玩了一会儿，封闭的空间高亢的情绪，虽然滴酒未沾，莫千语还是被熏得大脑缺氧，假装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抱歉地说：“尚总让我去接人，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你安心地走吧，我们会替你好好享受的！”

“路上小心！”

叽叽喳喳地道了别，出了大厅站在外面，莫千语呼吸着夜间清冷的空气，感觉氧气供应终于跟上了。

回去洗完澡换了睡衣，莫千语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发呆。

他们吃饭唱歌的地方在一个大型商场里面，出来的时候莫千语因为第一次来走错路，多绕了一圈，路过一家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买下了这个东西。

之所以发呆，是因为这东西买的时候并不是想着买给自己的，至于那是想买给谁的，暂且不提也罢。

茶几下面放着他用来记事的便签和钢笔，怕自己有时候没能及时查看手机备忘录，他会在各种常用的地方贴上便签，写着周围环境下需要做的一些事，配合备忘录就不会漏掉什么重要的事了。

现在虽然没什么需要记录的，但他还是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团乱麻，没有规律，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写到一半，钢笔出不了水了。

莫千语检查了一下墨水，没问题，又检查了一下笔尖和笔舌，还是看不出问题。

试着轻轻甩了甩，墨水突然像开了阀门一样甩了莫千语一脸。

他抽了张纸机械地把脸上的墨擦掉，看着沙发良久。

然后起身倒了一盆水，洗衣液、洗洁精、盐醋、小苏打轮番上阵。

最后拿起手机。

“你回家了？”

“嗯，你家那套沙发被我不小心沾到墨水了，洗不掉……”

尚云弋那边好像正在忙，他匆匆打断莫千语的话：“没关系，你还有别的事吗？我这边有点急事。”

莫千语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了，担心自己打扰他：“没事了，你去忙吧。”

“嗯，厨房里炖着汤，你要是饿了就吃，记得别吃太多了。”

“好……”

听着电话里头的忙音，莫千语抿了抿嘴唇，把客厅收拾了一下，回到房里打开电脑搜索附近最好的家具公司，准备明天去买套新的沙发。

之后看了会儿书，时间过得很快，这本专业书看得他眼睛有点酸涩，肚子都看饿了，想起电话里尚云弋说的，莫千语起身伸了个懒腰，听到骨头咯吱作响，然后畅快地去喝汤了。

这锅骨头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炖的，这个时候汤浓肉嫩的，十分容易入口。

莫千语咕噜咕噜地喝了两碗汤，准备吃第三碗的时候，尚云弋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捧起他面前的碗不由分说两口喝完，舒了口气。

酒这种难喝的东西怎么他们都那么喜欢？

感觉嘴里的苦味没那么重了，尚云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这个给你，我先去洗澡了，你别吃太多，最多再喝一碗，待会儿我下来看锅里剩下的量要是不对明天就抓你起来爬山。”顺手揉了一把莫千语的头发，把人揉成了鸡窝头，尚云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回房洗漱去了。

果然，刚到楼上就听见下面传来某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愉快地笑了笑，把衣服一件件扔进了洗衣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