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说了，白玉丸今日先收下，只是殿下早看出数目不对，传太子爷的话，三日之内若是凑不够，小心你们木兰村的性命！”

说完便啐了一口，扭头便走，姜寿闻言也顾不上别的，跪着扯着那人的裤脚，止不住的磕头。

“大人！大人帮我传传话，木兰村遭遇横祸，白玉丸也被悉数抢走，求太子殿下做主！”

那人不耐烦的将姜寿一把推开：“去去去！殿下每日处理军机要务，哪有闲工夫管那些？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进献珍宝之前先威胁一番，那还有理了？”

姜寿跪了半日，滴水未进，遭他一推，整个身子便往一旁的石狮子上撞去，顷刻间额头便渗出些血渍，姜花连忙上去扶，见人走了，才敢低低啜泣。

雾色暗涌，四面毫不留情地吹来冻人的风，姜花和姜寿的手脚又僵硬又麻木，连走一步也困难。姜花的眼泪如同雨水，他呕血一般的气怒，却是无能回力的嘶吼。

“天啊！谁来救救我们姐弟俩！谁来救救木兰村！！”

姜寿迷迷糊糊地，将姜花抱在怀中：“年年，不哭，不哭。带姐姐先回去……”

……

太子的期限是三日，可姜寿病了半日，如今还不能起身，她急着再去求见，可姜花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出去了。

“年年，咱们姐俩说些体己话吧。”

姜寿朝着正倒水擦桌的姜花挥挥手，这孩子怕两人没银子使，便央求老板娘收他做小二，可老板娘嫌他瘦小，不肯付工钱。姜花便说，我做什么都行，您免了我们的房钱，我们住最便宜那间就行。

姜花往姐姐的怀中凑去，一如幼时，姜寿一边在地里干活，一边还抱着小小的姜花，替他喂水粥。

“姐。”

“年年，前几日我自己出门，你在这里可有什么消息？薛柳那边有没有来信？”

姜花从桌边端了碗稀粥给姜寿，道：“昨日来了个客人，衣裳好看极了，住的也是天地上房，傍晚吃醉了酒，说自己带着徒弟去京中唱戏的。”

姜寿道：“我也有耳闻，在太子府侧门见到过七八个衣着华丽的姐姐哥哥，派头可足得很，管家给了他们好几袋银子，我听那意思是要唱些新鲜的曲目，原来与咱们还有些缘分，是一个客栈住着的呢。”

窗外淅淅沥沥的掉起了雨珠，姐弟俩这段日子过的苦，心里的计算也时时刻刻惦记着，好不容易来了场雨，什么事也做不了了，于是姜寿和姜花也难得放心了一会儿。

“咱们平日里自然是没资格见贵族殿下的，如今我也求见了两次，年年，你见的世面多，和姐姐说说，他们为何不肯帮我们？”

姜花一怔，手脚都软了些，姐姐一向是不在乎这些事的，不管是从前在家，还是走亲访友串门去，总是一头栽在农田里，和花草瓜果相伴。这次进京，往常作脸面的薛柳突然回家，他又嘴笨不会说话，这些事猛的便压在了姐姐身上，扰得姐姐竟然也废了脑筋去想这些事。

他道：“虽说第一次咱们没带白玉丸，可到底也跪了许久，第二次再来，即便见不到殿下，也该有个主事的来看看，可今日那人一看就是个下流不上得台面的老货，姐姐，会不会是有人假传口谕？”

姜寿摇了摇头：“这次进京本就比往年晚了，好容易进献一次，还只有一个果子，殿下一定会知道这事。要么是忙于公务，要么……只是不愿意见罢了。”

“年年，若齐国没了，咱们就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我带着你们种地，存粮。”

后半夜时，姜寿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吓得姜花立刻醒了七分。

“姐，你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呀！”

见姜寿仍旧睡着，姜花才觉得不太对劲，他往床里翻了翻，竟然是上面在漏雨，姐姐用身子挡着，几乎一半的雨水都渗进了姜寿的衣服里！

“姐！姐！”

姜花呜呜地哭泣，前半夜的温暖化为灰烬，姐姐昏迷着，再无一个人陪他，可如何是好？

他哭着跑出门，给路过的行人，客栈的掌柜磕头，求他们帮帮他，帮帮姐姐。

在漆黑的路上，那蓝衣道人竟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嘴里念叨着什么“时机未到”，扔给姜花一些草药，便又像上回一样飘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