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鸾。”陆云则冷声道。
听后,周小鸾微微勾唇对着陆云则,他真想对陆云则一顿劈头盖脸的说:你个死男人这就护上犊子了?但你知道你护的犊子是我娘家人么!
但他不能,原绥消失了三年,现在原绥没有与他相认那他就不能露出端倪,就算是陆云则。
况且他不知道陆云则是什么情况。
周小鸾只好勉强侧过身不情不愿的吐个字。
“行。”
看周小鸾作罢,陆云则看了眼原绥,示意可以走了,原绥见状向前抬起步子,陆云则紧跟在他后面。
周小鸾的视角是原绥陆云则一前一后向他跟前步步逼近,眼见得原绥没什么表情,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与三年前的他毫无变化。
他真的很想原绥啊,好想抱住他,让他揉自己的头发,问他这三年过得怎么样?问他这三年想不想他们?还有他想知道那臭小子死哪去了……但他问不得。想完后,看到后面的陆云则,周小鸾又暗生一肚子火,真是有完没完,又被你个死男人拱了。
陆云则眼里也隐隐透露丝冷气,看样子他对自己好友刚才的玩笑还是很介意。
原绥不是小男友,他喜欢原绥,任何一个贬低他的词都不属于他。
而原绥,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想,他是客人为什么要让他在前面走?陆云则他也没说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走。
原绥不是会怕人的性格,这其实没什么,但他看着距离一米开外的,叫周小鸾的那个人,原绥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全身颤颤的。
走了几步,快到周小鸾跟前。
他是陆云则的朋友,想了想,还是表达下好,他短暂的停在原地,原绥对周小鸾微微点下头,这算是表示友好。
眼前人的表达小动作,周小鸾看在眼里,就这么小这么简单的动作,只是单纯的代表友好的动作,他都很高兴,要高兴的死了,可他这么高兴只有周小鸾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周小鸾还未做出回应,只见陆云则在原绥身后,向前走了几步,与原绥同肩,他抬手握住原绥手腕,拉着原绥往前走。
原绥一脸懵,但还是乖乖的任由陆云则拉着自己。
只留经过的周小鸾站在一旁,原绥余光里好像望到了他的嘴角慢慢挤出个死亡微笑。
突然周小鸾贱兮兮的说:“小云则,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呢?有了新欢就忘了旧友。”
原绥知道周小鸾是在开玩笑,但他好像有点不爽。
为什么不爽?他可能知道,就像小时候妈妈和好久不见的师母一直聊天,冷落了旁边的爸爸,爸爸不嫌害臊,说了一样差不多的话。
他记得很清楚,关于家人的事和话他不会忘的。
但原绥不知道,那时候原晟之所以不爽是因为他太喜欢贺木清了,所以原绥也不知道他对陆云则,或者陆云则对他的占有欲。
陆云则头也不回,依旧拉着原绥的手腕,淡定道:“我改天拜访下白老,顺便聊聊你,嫌工资少,尤其是说过白老他秃头这件事。”
飒——
顿时原绥他左胳膊就被人挽上了,他转过头与紧贴自己的周小鸾四目相对。
原绥:“?”呃?
周小鸾笑眯眯的,一副讨好,“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我和陆云则就是朋友。”
原绥脱口道:“好的,没事。”
“还有……我不习惯被人揽着,你……”
周小鸾知道除了熟悉的人和他自己的意愿,原绥都很讨厌有人擅自触碰他,一般擅自触碰的人,起码得被原绥揍到流鼻血。
周小鸾立马收起笑嘻嘻,带有歉意的语气:“对不住了。”
胳膊缓缓抽出来,眼神不动声色的望到原绥左手腕的中间有个小小的黑痣,那个小黑痣不偏不倚刚刚就在手腕中间。
陆云则没想到周小鸾这人还会道歉,有一瞬诧异,毕竟认识周小鸾四年,周小鸾就像个赖皮的存在。
周小鸾注意刚才的陆云则表情,“死男人你别诬陷我,我道个歉你怎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陆云则:“哦。”
周小鸾:“……”
简简单单一个哦,但杀伤力巨大,趁着周小鸾还未开口,陆云则连忙把原绥拉走。
周小鸾留在原地,等见到俩人踏进那扇大门,他才缓缓蹲下身,前所未有的舒畅全身蔓延,他的脸埋在腿间,随后大笑起来。
没一会儿,他抬起脸,嘴角虽然笑的弯弯的,但眼尾眼角明显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笑哭的还是哭笑的。
他擦干净后,烦躁的搓了搓自己头发。
与样貌一样的臧右不同,原绥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妈原绥回来了,又一次站在陆云则一旁,一起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
……
对面路边上的路灯杆上有只小白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在那里,黑色眼睛正对着他们,这时它的头左右动了动后,飞下杆直冲向周小鸾。
翅膀扑闪扑闪的声音,惊到周小鸾,他转过头,就望到是只鸟正飞速的直冲自己,本能反应他站起退后几步。
眼见的小白鸟突然收了力度,不远不近刚刚好,就停在周小鸾眼前五厘米外,周小鸾正疑惑着,直到他发现了什么,他注视着鸟的眼睛没几秒,他转过身随后也走进大门。
黑色铁门缓缓关上。
诺兰小小身影板板正正的坐在客厅沙发,双手却不安分的摆弄,看样子很紧张。
因为马上会有个人进来,那人就是和臧右长的一样,喊自己小孩,翻墙跑的那个人,但现在他好像成一家人了。
这都什么事。
在百货大楼遇到原绥的第二天早上,陆云则去了基地,在基地收到通知,一分钟后他就计划好了。
中午他赶回引层格,在客厅里他拿起手机,点开联系人备注原绥的那道号码。
那天回来后,他直奔书房,脑海里回忆原绥的信息卡。
“3706901。”
他把3706901加入手机联系人,备注“原绥”,他捏紧手机,细想下。
901,第九百零一位,零六年只有九百人他确定原绥不会搞复杂的号码,日常中他确实天衣无缝,但是有更高权限,可能会在很久的某一天或者就是明天后天知道有个人的信息是假的。
于是他在书房待了一夜帮原绥又加了道保障,现在以后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合法公民。
原绥你真的很神奇,神奇到让我喜欢上你,我们明明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走向,明明没有两小无猜的多年陪伴,我们只是一夜萍水相逢却奠基了日后相见便心花怒放的神奇。
俩人同肩并行,一步一步向着客厅走去。
“引层格。”陆云则开口道。
可能他们先天性很懂对方,原绥脱口道:“名字挺好听的,可以介绍她吗?”
说完后,原绥对现在位于东区-柳市-蓝羽实验室的蓝勒同学表示真挚的抱歉。
对于都是第一次进家,他就主动要求介绍。
但不是差别对待,原绥一向“公平对待”,而且那是因为他当时胃疼,是真的不想走动。
耳边响起陆云则的清冷质感的声音,但语气依旧温柔。
“她就是二层的小楼,她这个地段属于引层格公寓小区,那晚,我问你我住在引层格几栋楼是句暗号,引层格有四栋,就分散在这周围,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这样建造。”
“她们还没有明确的门牌号,几十年前的房主及家里人是知道的,物业告诉过他们顺序,但现在外人想查根本不可能,因为没人知道了。”
“那,那个问题可怎么回答?”原绥笑了一下。
“嗯,你可以说院子里有种棵橡树的那家。”陆云则说。
原绥看着很大的院子里,铺满了草坪,只留三四道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道延伸到各处,一道通向这棵枝繁叶茂的橡树,一道通向一楼黑曜石般的大门,一道通向的尽头就在橡树不远处的对面,那里有被草藤围绕的一座秋千,一道通向侧院一扇洞门,在那个院子里原绥欺骗了一个小孩。
来这里,原绥也对那个小孩有点芥蒂,毕竟他是个大人,但他很不要脸的为了逃跑,就去欺骗一个才长与他腿长的小孩。
唉——
原绥强打着脸,在外面他不知道那扇高墙的后面,有棵橡树,这棵橡树大概三米多高,而那高墙至少四米,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外面的过路人要是抬头看,会知道这家主人在自家院子里种了棵橡树。
“橡树是我三年前的某一天种在这里的说不定很久之后,它的枝叶会把引层格的屋檐捅破。”
陆云则应是看出了原绥对那棵树感兴趣,所以故意起了个头。
陆云则走过去,抬头望着曾经很小很细的树苗,长成现在的模样,阳光被它的枝叶挡住,为他们遮阴避暑。
“但以后或许有可能,我会打申请,将它移到附近的公园里,那里有个小山坡光秃秃的。”
陆云则站在树前,他不知道陆云则在想什么?只是原绥渐渐地缓缓向前,将手掌贴在深褐色的树面上,这样显得他的手掌更加白皙也很小巧,起码与橡树相比他们就是很袖珍。
原绥转头看向陆云则,问:“为什么?”现在想想“院子里有种棵橡树的那家。”也可以是曾经种过橡树的意思。
陆云则解释说:“当时好像是因为心里很奇怪,一索然就去了花鸟市场,回来的时候就把它栽在这里,三年了,现在它长的越来越大了,它不该在这里了,或者当初我该把它种在院中心不该在靠近墙的地方。”他转过身来。
原绥了然,他们重新起步,得到一个很随意但其实也很不舍的答案,或许某一天陆云则真会把这棵橡树移走,是为了它好,但这样也挺可惜的。
他们走到一楼客厅门口,陆云则推开门。
听到脚步声,诺兰回过头与已走到门口玄关柜的陆云则原绥六目相对。
原绥望着前方,乖乖巧巧坐在白皮沙发上的那个小身影,他知道小孩肯定也知道他骗了自己。
原绥知道这回事,但真见到小孩时又有点不知所措。
正这时,耳边响起陆云则的声音,“原绥,换鞋。”
原绥闻声低下头,眸子一晃,他以为陆云则在单膝下跪,他连忙把手搭在陆云则的小臂上,试图拉起他,就这一瞬原绥才看清陆云则不是,他只是一只腿疑似半跪在地,他的膝盖是半悬空的,可能几厘米才会触碰地面,他是军人他不能下跪,什么都不能够。
原绥松出一口气,周围好像静悄悄的,原绥手部微微攥紧,手心里传来布料的触感,他才发觉自己手还握在手臂上,极速收回手,原绥怎么会是心虚呢?他就是心虚到把双手背在身后。
不敢看陆云则,低下头陆云则的脚边,其实也是他的脚边,有一双紧紧贴着对方的白色的普通软面拖鞋,鞋面上印着展开翅膀的白鸟。
陆云则眯着眼,盯着原绥,原绥一直目视前方,他蹲上几秒钟了,原绥都没发现,看来原绥欺骗小孩被小孩知道的压力挺大。
真可爱。
自己提醒他换鞋,原绥低下头,看出来是被震惊到了,转忙把手搭在自己手臂上,他能感到一瞬的想要拉起的力度,但又瞬间消逝——现在手背在后面,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想到这,陆云则眼睛微微撇上原绥的耳尖,长长的还有点发尖微卷的发丝也挡不严实正慢慢红温的耳朵。
好可爱。
“哥哥。”
原绥听到小孩的声音,连忙弯下腰伸手把低帮黑靴脱下,穿上那双白色拖鞋,顺手把鞋子板板正正的放在鞋柜下的最底下,这一切不过五秒钟。
陆云则笑着站起身,抬手脱鞋,慢悠悠的重复原绥刚才着急忙慌的动作,只是最后,他当着诺兰的面以及原绥的面,把诺兰的儿童运动鞋移到上一层空白的位置,把他自己的皮鞋放在原绥的靴子旁边。
完事后儿,陆云则大概是知道了,原绥不仅有压力,还有点怕诺兰,不是单纯的怕,这种“怕”就像是随对象回家见家长,但在之前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前,对象单方面欺骗过家长。
看来得告诉他了。
陆云则语气温和:“你怕他啊,他可是我亲侄子,你这样我可不好办啊。”看了一眼诺兰,“还不喊人。”
……他没听错吧?
只见诺兰很听陆云则的话,他起身走到原绥他跟前,“舅妈好。”原绥听出来了,身前的这个小孩,声音不大刚刚好,喊的很认真,没有丝毫向一个男人喊“舅妈”的羞耻感。
但原绥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比不上一个小孩。
在呆滞几秒后,原绥才磕磕绊绊的大声质疑:“什……什么?!!”顿时觉得世界好像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