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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说过现在的卢雪深也是林斜源，那么现在这个鬼王林斜源的出现应该是意外。

现在林却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系统任务，选择和面前的这个人相守三年。二是想办法摆脱拒绝眼前这个人，然后找到卢雪深。

林却永远不会愿意他的爱人用别人的身体陪伴在他身边。

答案显而易见。

“陛下，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的。”林却开口，泪水缓缓的落下，比较特别的纯黑色眼眸显得深情又绝情。

他开始拒绝自己的爱人。

“小却应该也知道，我不会愿意让怨气伤害你。”林斜源叹气，他的眉毛轻轻的皱着，虽是穆衔蝉的脸，但林却却能看出他爱人的影子。

那个时常温柔的哄着他的陛下。

林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连喉咙都干涩的无法说出话来，他只能不停的流泪，仿佛要将自己一生的泪都流尽。

但是他不会动摇。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林斜源靠近林却，将他逼至墙角，“小却这么聪明，应该也已经猜到我便是入微城城主了吧，我在这里等了你三百年。”

林却眼泪不停，无论是前世受尽病痛摧残，还是三百年前死亡的疼痛，他都没有流眼泪，但现在却像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纯黑的眼眸浸泡在泪水里，眼眶发红，让林斜源不忍继续说下去。

“您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作为天子，您不应该成为恶鬼，都是因为我。陛下，我要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他一直在拒绝着自己的爱人，情绪被不断的放大，像是在平静湖面上砸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水波一圈一圈的荡开，形成的圆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林却的想法越来越偏激，过度波动的强烈情绪侵蚀了他的理智，完全释放了他心中最黑暗的一部分——他似乎一直在否定自己的存在，哪怕他在无比渴求着生命。

他一直渴求让自己活下来的原因是一直牵着他灵魂的一条线。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对他说，你要活下来，你要活下来。

“可是我活下来又能做什么呢？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活着。”

青年陷入了梦魇之中。

林斜源无奈，上前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抚慰。

“你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男人的手轻抚着林却的后背。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话吗？我问你为何你会下意识的去救入微城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走过入微城许多地方，这座城虽然与都城不同，但它去更加的充满活力。”

“你已经爱上这座城了，无论是城内的人还是景致以至于食物。”

入微城是矗立在天水河畔的城，河对岸便是魔界，这里时常受到恶灵的侵袭，但这里的人却并没有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们永远有着对生命的热爱，盲目信任着自己的城主，哪怕城主是一只恶鬼。

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杂糅文化，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地的人，没有种族歧视，也没有地域歧视，所以哪怕是在城外雾气弥漫的时候，他们仍然会愿意放外面的人进城避难。

在这里你可以吃到从东南西北运来的水果和特产，岭南的荔枝、江南的菱角、西部的巴子和山地的柑橘。

林斜源的声音温柔的像幻幻湖内的水，在这片空间细细的流淌，那几天的记忆缓缓在林却的脑海浮现。熙熙攘攘的人群，过分热情的店家，夜色下秀美的湖泊都在告诉他，这些真实存在于他的回忆之中。

“人不重要，美食才是最重要的。”林却开口，声音哑哑的，但已经从方才的梦魇挣脱了出来。

“好好好，美食最重要。”

林斜源握住他的肩与他对视，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眼睛，心里已经释然。

“我从来不想逼你，小却，若是你实在无法接受现状，那么，我会后退一步。”

这位人人赞其宽厚仁慈的凡间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在挚爱之人的面前，他永远是被拿捏的那一个。况且他从来都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林却永远都会只看见他温和的一面。

“陛下……”

林却看着他，在忍受着心脏的疼痛的同时，巨大的愧疚也包裹住了他。他承认现在他是在利用林斜源的温柔，他也笃定现在的林斜源不会强迫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只是这样的滋味，让他更加痛苦，但是现在的他还无法改变现状。事实是他的生命现在只剩下了三年，如果不按叫系统的任务执行，他将会在三年后死去。

所以他没有再开口。

林斜源静静的等带着他说话，等来的始终只有沉默。其实他也曾幻想自己能侥幸成为眼前这个人的例外，但回答他的永远都是沉默，甚至会是那夜睡梦中血滴坠落在阮咸镜镜面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没关系，我都明白的。”

林斜源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沉默也好，至少他不会用死亡离开，他已经无法接受林却死亡的痛苦了。

“其实你一直有自己的目的，你的目的永远排在前面。”

他的声音轻轻的落到林却的耳中，却像是一通闷雷。

“不过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做你身边的一阵风陪着你。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能感觉到我。这样虽然不能满足我的愿望，但我会尝试让自己接受。”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林却想要开口询问林斜源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却被林斜源制止。

“我只是猜到了一些我也不想探究更深的东西。小却，现在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他用自己的手指为林却拭去了眼泪，看着林却睁大的双眼。

“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问的太过巧妙让林却一时无法回答。他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顺着自己制定的计划，一步一步往下走，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去寻找卢雪深，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便是卢雪深。

可这样的答案又怎么能跟林斜源说？

“为何不言？”

林斜源声音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让林却特别心虚。就像是他从前看到伦理事件里，温柔贤惠的妻子，质问自己花心的丈夫一样。

此时林却背靠着石壁，他的身后便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孔洞，林斜源就站在他面前二人的对话太过认真，以至于没能发现那些孔洞中缓缓溢出的烟。

直到烟雾弥漫在林却眼前，林斜源才察觉到，他将林却罩在自己的衣袖中，远离了那面石壁。

“小却？”

林斜源抱着林却后退到破败的金池旁边，查看林却的情况。却发现他目光呆滞，应该是已经吸入了一些白烟。

“小却？小却？”

林却没有回应，呆呆的像个木偶。

林斜源紧皱着眉，此时脚边传来一阵响动，原来是刚才被打晕的黑衣人醒了过来，只是他身上仍然下有语术无法开口。

黑衣人用眼神疯狂示意林斜源，目光真诚，仿佛在说他知道怎么回事。

林斜源挥手解开了他的语术，“怎么回事？”

“仙君，您也不想您的道侣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吧？”黑衣人一改真诚脸，突然又贼兮兮的笑着，露出了藏在身下的手。

那只手按在一个类似机关的凸起上，应该是方才二人对话的时候，他便醒来了，趁着二人交流没有防备，故意按下了机关，让林却吸入了白烟。

林斜源眉心一跳，直接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黑衣人：？？！这个仙君刚才这么温柔来着。

“方才给你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林斜源放开自己的威压，大乘期的恶鬼光威压就足以压的这个散修抬不起头来。

“啊我错了仙君饶命！！仙君啊，这个烟不致命的！别杀我别杀我！”

林斜源又狠狠的补了两脚才说。

“解释！”

黑衣人变脸极快，现在又满眼谄媚的说，“只是一些能够让人说真话的小把戏罢了，仙君应该想从您道侣口中知道某些答案吧。我把方法交给您，您放我走，这个交易怎么样？”

能够让人说真话这便足以诱惑林斜源，他看着自己怀中呆呆的青年，十分直接的表示了自己的动心。

他的爱人就像一只紧紧缩在自己壳里的小动物，拥有一颗桴鼓之心，不击不响。他甚至不能保证以后自己是否还能有机会听到他的答案，所以现在大概是最好的时机。

双方达成了统一的协定，黑衣人将法术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他，他的时间只有半刻钟，半刻钟之后林却便会清醒。

黑衣人在他的准许下离开了这片空地，逃命去了。

现在最大的威胁已经被除掉了，之后会有人来处理这片地脉上的灵体，他现在放走黑衣人也不打紧。

现在最重要的是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小却，”林斜源在掌中凝聚出法阵，“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没关系的，我会变成风一直陪着你。”

恶鬼的怨气会不断侵蚀修仙者的身体，但若是他不显现自己的原型，只是化成一阵风便可跟在林却身边。那样林却将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说话，甚至他们不能相互触碰。

林斜源依旧做下了这个决定。

法阵的光芒照亮了林却的脸，林斜源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林却，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林却的目光有空洞慢慢聚焦，甚至带着几分喜悦。

他开口。

“卢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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