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死死地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厌恶
“你那里来的我的电话号码？”
米轩笑得十分甜腻故意夹着嗓子恶心洛枫
“你猜呀，我连你欠钱的事都知道，怎么会弄不到你的电话号码呢？”
若是洛枫没有先从冯康康那里知道王建龙的事情，那他还真有可能被吓到。如今他了解了前因后果，知道对方不过是在狐假虎威罢了。
他干脆利落地挂短电话，不给对方一点反应时间。
米轩在电话那头抱着手机气得直跺脚，他又继续给洛枫打，可对方根本不接。
洛枫收到几条米轩发的气急败坏的短信
［你以为你是谁啊！现在让你尝尝被全网骂的滋味吧！］
［你不是讨厌同性恋吗？现在被当成同性恋的滋味怎么样？］
［你妈的傻逼！去死吧你！我要你直播给我跪下来道歉！］
洛枫正准备把人拉黑，随意瞟了一眼，打字回了他一句
［我是你爹，你爹就是恶心你这样脑子有病的死基佬怎样?再来骚扰我你就死定了，滚远一点］
发完就把人拉黑了。
洛枫把手机丢到一边，高烧醒来居然还要处理这样的事，整个人现在只觉得由内而外的疲惫不堪。
他在手机上叫了一份外卖，因为住的地方偏远等待送餐的时间很长。
他就躺在床上一个个回复着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和消息，像和尚这样本着关心他来询问的朋友他都好好解释了一下，至于其他看热闹或蹭热度的他一律拉黑删除。
忽然他看到一条陌生人发的信息
［你好洛枫，我是锋启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锋启传媒的经纪人陈曼玲，请问你是否有意向签约传媒公司?我们这边子公司成立初期，福利待遇丰厚，如有意向欢迎致电185xxxxxxx。期待您的回复。］
他愣了愣，犹豫了一瞬就当垃圾短信删掉了。
晚上直播的时候，洛枫提前了十分钟打开直播间，他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等着房间里的人数慢慢增长。
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吃饭，全程不看一眼弹幕。仿佛又回到了做吃播的时候。
江井睿也蹲在了直播间，他看着一水的骂洛枫的弹幕皱起了眉头。
这么大个主播，居然也没有个房管什么的。
江总很想自己上去把这些人全部踢出去，奈何权限不够。
洛枫不在意他们怎么骂，他今天的直播只是为了解释清楚流言。
等到八点整的时候，直播间已经进了不少人了，观看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把外卖盒子收拾好，起身扔到垃圾桶。在镜头外面，他拿出了一份资料又重新回到了镜头前。
以往他的直播镜头总是对着一片有些斑驳的白墙，今天似乎角度有些变化了，观众能看到他身后一部分房间的样子。
洛枫坐在镜头前，脸色因为刚刚退烧完有些苍白，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病弱。但他的眼神依旧倔强，并没有因为网络上的谩骂而退缩。
“各位，在解释之前，我得先承认一下。”
他的声音还有一丝沙哑，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到
“我确实在工地搬砖，我没什么文化，连高中都没读完。我老家在西南一个偏远山区，我妈很早就去世了，家里穷上不起学了才出去打工。”
“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小混混，也没校园霸凌别人没被学校开除。之后去理发店当过学徒，皮鞋厂干过流水线，后来到s市之后还干了酒店服务员，工地搬砖……”
洛枫的语气并没有很刻意，他只是像是和一个朋友谈心一样将事情娓娓道来。
江井睿看着屏幕上的少年出了神，他忽然就想起了他哥以前为了给他交学费一学期打好几份工。他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个，逃课跑去找兼职想分担他哥的压力。却被他哥一巴掌扇回了学校。
他哥说“记住，咱们这样的人只有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若是连读书这条路都断了，一辈子都很难再往上爬。”
少年身上有那股一直向上爬的劲，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吸引着江井睿想要靠近。或许江井睿曾经也有这股劲，但在某一天忽然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之后，那股劲便沉寂了。就好像沙漠里的旅人，在不停地寻找绿洲，但当你把他放到充满水源的城市生活，他虽然拥有了绿洲却失去了自己最向往自由，那么水源便对他来说不再重要了。
直播间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果然，我就猜你没读过大学］
［背景好简陋啊，疯狗就住这种地方吗？］
［谁要听你说你干了什么工作］
……
洛枫也不看他们在讨论什么，自顾自地说着
“干过太多了我说不完也记不清了，不过都是为了生活。至于那个王八羔子说到的诈骗，我没干过。”
说到这，他顿了顿从面前拿出一张纸展示在镜头面前。
“就是这个，大家来看看就这个公司，这个叫黄国亮的龟孙儿，他是我三舅，表的。”
洛枫把之前和黄国亮签的订单展示在直播间
“我没有他照片，长得贼眉鼠眼的，你们可以去当地警察局官网上看通缉令，有照片。你们要碰到他先报警就完了。”
直播间正准备骂他网友一脸问号，刚刚进直播间准备看热闹的网友更是懵逼，这不是澄清直播怎么变通缉令了？
洛枫给直播间众人讲了一遍被骗的经过，他曾经压抑的愤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全程义愤填膺。直播间网友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卧槽，这要是我我也看不出是骗子啊！］
［去陪酒那段好真实，我们领导也这样……］
［那你这是受害者怎么会和诈骗扯上关系？］
洛枫看着最后一句话愣了愣，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把钱老伯的事公布出来。
黄国亮是法律问题，理应受到大众指责。可钱正明虽然有些不道德，但也不能引导网友网暴。
他说
“因为黄国亮让我推销的假轮椅我卖给了一位大爷，大爷试用期间出了事情，可能是轮椅导致的。抓不到黄国亮那个犯罪集团，赔偿就只能由我承担。”
“欠债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你们说的赌、博，我不赌，斗地主赢欢乐豆不算。我也不吸、毒，我只吸烟，对了吸烟有害健康。”
直播间依然还有一部分质疑的，江井睿却恍然大悟，原来上次在包厢遇上是这个原因。
他有些后悔当时没多留一会儿，若是等到洛枫醒来，他去说上几句话然后两人顺理成章成为朋友。那之后洛枫被骗的事他肯定也能帮帮忙，至少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江井睿看着直播镜头里有些虚弱的男孩，总是浑身冒着尖刺的少年垂着眉眼，看着软和了几分。
他感冒好了吗？这些天老是熬夜直播白天还要去工地干活肯定累坏了吧，有人照顾他吗？他之前那个室友到底是谁？
他这样想着，就看见弹幕也有人在问
［那你那个室友呢？你们什么关系？］
［那吃软饭是真的吗？］
［那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恰好这时房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洛枫抬起头看了一眼。
是冯康康，他拖着一个小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你在直播？”
他看见洛枫架着手机在桌子上就明白过来
“对，你介意出镜吗？要不在旁边等我一会儿。”
直播间的众人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一个个急得刷刷地飞弹幕。
［是不是室友？男朋友？］
［给看看啊狗哥，嫂子长什么样？］
洛枫皱眉
“他是我之前的室友，也是我表哥。”
冯康康听到这话，知道直播间是在说自己，于是大大方方地走近了镜头里面
“大家好，我是小枫的表哥。”他拿了一个凳子在洛枫旁边坐下
“之前和洛枫一起住的时候有人见过我吧，我现在不住这啦，我搬去和我对象一起住了。”
冯康康笑得一脸甜蜜，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陷入热恋中的男孩。
直播间的网友也不瞎，但他们依旧穷追不舍
［那这么说你们不是一对儿咯］
［狗哥是直男啊你们是不是忘了，他超直］
［真的不是同性恋？那为什么老传同性绯闻？］
洛枫哪知道为什么，他也很无语，自己指定是犯了点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也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男人］
默默窥屏的江总小心翼翼敲下一行字
洛枫被他们一个劲地怀疑性取向有些烦了，这个直播本来就没打算解释这一条的，只是为了帮冯康康在他富婆女朋友那里澄清就顺便说了。
这时恰好看到这样一条弹幕，他有些烦躁地开口
“我没吃过屎也知道屎不好吃”
江井睿：“……”
“你们别为难他啦，小枫他恐同的。”
冯康康澄清了自己的事情心情好了很多，缩在镜头一角笑着看着弹幕。
［哈哈哈哈看出来狗哥很厌恶了］
［我不信，那你为什么不追穷姐？］
洛枫一愣，直播间有粉丝又刷起了游戏里那个富婆。
“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去追人家？”
洛枫考虑到女孩的名声，还是解释了一句。
［那狗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洛枫看着这条弹幕，他认真地想了想
“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大概温柔可爱的吧”
江总默默地捂紧了自己的马甲。
直播了一个半小时，关于洛枫的谣言已经粉碎了大半，但是依旧有一些不好听的声音。
“今天播到十点，还剩半小时，我给你看看我平时住的地方吧。”
冯康康听到洛枫这话一愣，他看见洛枫取下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简陋的屋子。
视频里的角度发生变化，镜头里出现了一张铁架单人床，上面铺着有些陈旧的方格床单。被子有些凌乱，但看着整洁十分有生活气息。
“房间不大，这张床是我平时睡的，旁边那张之前我表哥睡，他走后我用来挂衣服。”
他的衣服也并不多，简简单单的几件挂着，一些堆在钢架上。
“这里，有个小煤气灶，可以做做饭，但油烟很大我一般不炒菜只水煮。这个小桌子就是我平时直播的地方，地方不大但一个人也住得下。”
冯康康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这个自尊心比天高，脾气比石头硬的男孩，终于还是向生活低头了。
他在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伪装撕碎，笑着流着泪将自己的难堪和苦难摆到了众人面前。
洛枫拿出了他那台旧电脑
“玩网游用的，快十年前的老版本有点带不动游戏，所以平时只能带你们看看风景。”
他说
“我都穷成这样了，你们下次造谣能不能走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