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
狩猎场入口处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
“这次拔得头筹的定是二皇子啊。”
“说白了,宫里的好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咱们手上。”
“也不能这么说,如今才是第一天。还有两日才可见分晓呢。”
“小声点吧,已经走出来了。”
从猎场中走出的青年们身上多少有些凌乱,不复上午的整洁高贵。更有甚者手臂上以及侧脸上都带着几道划痕。
青年们唯独一点很是相同,手上都抓着一把带有编号的令牌。
那是狩猎场上猎物的标志,越是凶狠的猎物编号越大,总计加起来的号码数越大就代表猎到的越多、越好。总数最大的就算是秋猎的胜者。
从狩猎场上不断走出来的的青年们都或多或少的拿着令牌,少的拿着一两个,多的甚至手中拿着数十个。
“高兄,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
旁边被唤作高兄的青年腼腆一笑:“陈兄谬赞,要说最厉害的还是要数二殿下。我这些都是小号,殿下手里的可都是些猛兽。”
“当真?听说今年秋猎可是有狮子老虎,可都凶猛的很。”
“当然不假,今年的秋猎可比往年有趣得多。手中猎到什么什么都可以抓来吃。”
那青年晃了晃手中叮叮作响的一把令牌,喜声道:“今夜可以美餐一顿了,我可是猎到了一头上好的鹿。”
陈公子顿时笑得意有所指:“怪不得高兄如此高兴,断不能辜负这良辰美景。”
高家公子脸一红,磕磕巴巴:“陈兄莫要胡说。”
观赏席上的诸位大臣见自己儿子与皇子们终于都出来了,纷纷站起身来观望。
皇后笑着说:“皇上你看,高公子手上可是拿着不少的令牌。”
“年少有为啊。”
皇后转过头去,见到猎场走出的人后笑意更大了。
“二皇子这是猎到了多少啊!”
“看样子得有四五十头,不愧是二殿下。”
陆宥齐在众人惊叹的声中气定神闲的走向观赏席。
“二皇子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比起太子殿下还是逊色了些。当年的太子殿下年仅十三岁,就拔得了当年的头筹,足足比二殿下多了三十多分啊。”
“小声些。厉害又怎样,这今后的朝堂不还是二殿下的地盘。”
陆宥齐听着与众多赞叹声中不符的几声低语,紧紧握着弓,攥着令牌不仅勾起一丝冷笑。
厉害又如何,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
再抬起头时,眼含笑意眉目俊朗,显然是刚在比赛中获胜的公子风度。
“齐儿回来了,可有受伤?”
皇后早就看到了陆宥齐手上那厚厚的一把令牌,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喜色。
“回母后,儿臣没事。”
此时所有参加秋猎的青年又如一早那般聚在空地上,孟海派几名太监为其统计首日狩猎的成绩。
“二皇子殿下五十七枚,共计一百二十一分;五王爷五十七枚,共计八十四分;高家公子三十九枚,共计七十八分;四王爷……”
待统领数量的太监将今日众青年狩猎的分数宣唱完。
议论声不绝于耳。
“二皇子果然是天资卓越。”
“同是皇后膝下,四王爷怎会与二皇子相差如此之多?”
“二皇子如今还未封王,显然是陛下有意改立二皇子为储君啊。”
……
“老高啊,令公子今日表现不错啊。”
“沈大人谬赞了,沈公子也就是不把心思放在秋猎上。不然堂堂大理寺卿怎会被我儿比下去。”
“哼,也不知道他整日都在忙些什么。空着便与四王爷鬼混去,这般年纪都还未娶亲。”
“沈大人也不必担忧,四王爷与二殿下是嫡系,又怎会差了去。”
“哼。”
安渝老老实实坐在陆时宴身边喝着茶吃着瓜果,今年柑橘下得如此早,一口下去汁水瞬间充满口腔。
两个人贴得很近,安渝的披风上的毛都能戳到陆时宴脸上去。
披风被陆时宴暖的热乎乎的,安渝也乐得望那边凑,陆时宴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少年,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接过身后墨影取来的新的汤婆子,陆时宴唤了一声紧挨着的少年。
“小渝。”
“怎么了殿下?”
感受到腿上的热源,安渝眉眼一亮,将手中的橘子递了一半到男人嘴边:“殿下,这个可甜了。”
陆时宴张嘴咬了下去。
唇瓣轻微擦过少年的之福,确实甜。
“父皇,儿臣想要猎到的那只白虎。”
原本嘈杂的观赏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弘昌帝笑得慈爱,闻言呵呵一笑:“齐儿今日表现出色,朕答应你。”
“谢父皇。”
有了陆宥齐的开头,弘昌帝道:“秋猎还有两日,众位有什么想要的猎物直接提出来,朕都答应你们。”
“谢陛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弘昌帝在此坐了一天也乏了。与在座的大臣们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安渝想可算是熬到头了,在这待一天可真是太无聊了。
“走吧。”
墨影在陆时宴身后推着轮椅,准备回寝宫。刚转过身,看到不远处陆慕风与沈横往这边赶,陆慕风怀里还抱着一个白色的物体。
“太子皇兄!皇嫂!”
陆慕风拉着沈横往这边赶。
待两人走近,安渝看清陆慕风怀里抱着的是一只白猫,看着也就只有几个月大。
“快看我新得的宠物。”
白猫被递到两人眼前,虚弱的“喵”了声。
安渝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被小猫亲昵得舔了一下。
“哎?皇嫂。它好像很喜欢你。”
安渝得意道:“很多小动物都很喜欢我。”
说着从陆慕风怀里接过瑟瑟发抖的小猫,结果原本还发抖的猫到了安渝怀里变得活泼了起来,窝在臂弯处东张西望的看。
“看吧。”
惹得陆慕风一阵气急,最后扬言:“那又如何,最后他还是我的猫。”
沈横无奈,道:“太子殿下,这是刚刚臣和慕风在猎场中捡到的。身上无令牌,想必是自己钻进去的。这白猫身上有许多伤,我们想着殿下那可能有府医跟随,便来打扰殿下。”
陆慕风附和:“皇兄可带了府医来?”
陆时宴点头,带了两人一同回了寝殿。
-
寝殿内。
陆慕风在门口好生感叹:“皇兄竟只与我隔了一道墙,我们住的可真近。不像我去找沈横,要走大半的行宫。”
云梁已经将猫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两只前腿都被缠上了绷带,整只猫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陆慕风赶紧走了过来,把他心心念念的猫儿子抱在怀里:“你以后要叫我爹爹,知不知道?”
惹得沈横发笑道:“若是它叫你爹爹,以后有了小世子可还要唤它为兄长?”
“以后的事当然要以后再说,我以后会不会有妻儿都难说。”
“慕风这是说的哪里话。”
陆慕风亲了亲小猫的脑袋,无所谓道:“我不在乎。”
云梁眨了眨眼睛,这是要有故事啊。
安渝拿过桌上的橘子抛了抛:“你还没给小猫取名字。”
“对对对,沈横,你觉得叫什么好?”
安渝也眨了眨眼,转头间与云梁对上了视线。
这人看着那两人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
【他俩有基情。】
【?】
安渝瞪大了双眼,看着沈横与陆慕风坐在一起,两人一个抱着猫,另一个就在深思猫的名字。
“叫小白?”
“不好听,太普通了。”
“白雪?”
“不行,不够高贵。”
……
“那慕风觉得叫什么好?”
“不如叫木木?”
“为何?”
“因为我们是在一棵树下捡到它的。”
“甚好。”
两人之间的讨论再加上怀中趴着的小奶猫,俨然有着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对吧?】
安渝的表情也变得和云梁一般八卦。
【对!】
正好到了晚膳时分,陆时宴留几个人一同用过膳后,几人便都离开了。
近几年弘昌帝都会在此举行秋猎,因此行宫内的被褥都是加厚的。此时两人盖在身上驱散了不少的寒意。
安渝兴致冲冲的转向陆时宴:
“殿下,四王爷和沈横是不是如今都没有婚配,也没有婚约?”
“嗯。”
“今天我感觉他们两个好像有点——”
安渝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陆时宴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禁失笑:“老四从小便与沈横是玩伴。沈横在未考功名是给老四做过两年的伴读。关系是很好。”
安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云军医也这么觉得,而且四王爷还说不娶妻。”
“那可还有什么?”
安渝低头想,过了一会抬头眼神一亮:“对了。四王爷给小猫取名木木,沈横的名字里就有木字。”
陆时宴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渝不满:“殿下笑什么?”
“笑小渝想象力丰富。”
“殿下要信我。”
“嗯,信。老四就是喜欢沈大人。”
安渝还是不满意,语气不满:“殿下好敷衍。”
陆时宴收了脸上的笑,在少年严肃的凝视下板正神色,正经得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小渝说得对,今天老四与沈大人说话很是亲密。连我这个哥哥都比不过。”
安渝顿时眉开眼笑:“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