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生命创想办公楼，阳光在推开的窗户上反射出耀眼光斑。

顶楼的高级会议室内，随着一声“散会”在寂静肃穆的氛围中落下，四面八方渐渐响起收捡纸笔和低声交谈的声音。

封明泽双手合上笔盖，脚跟一踢，办公椅便丝滑地从椭圆会议桌转向门口。

他朝准备离场的几个高管略一颔首，微笑道，“谢了。”

几人纷纷点头回应，挥手告辞，角落里，和他相熟Alpha同事懒洋洋地踱步过来，等封明泽收完东西一起回去。

封明泽胳膊夹着一沓资料从座椅上站起来，唇角还翘着，Alpha同事见他一幅心情大好的模样，好奇凑过去，“封哥，我记得你不是技术出身啊，今天怎么管到研发部去了？”

“我们这个部门，不就是为了管别人闲事设立的么？”封明泽耸耸肩。

战略与发展部门，这名字听着就跟太平洋警察一样管得没边儿。

公司整体发展方向他说得上话，管理策略他有权拍板，资源分配他也能插上一手……私下里其他部门的高管，没少抱怨他们部门指手画脚的行为。

对此封明泽心知肚明，拒不悔改，甚至打算就着这股势头，继续将传统发扬光大。

Alpha同事“啧”一声，手上资料卷成纸筒往封明泽肩上敲了敲，笑骂道，“别的事也就算了，研发立项你都指挥上了……我寻思你，也不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呐。”

“有道理，”封明泽和Alpha肩并肩走出长廊，用正经的语气继续和他开玩笑，打发等电梯的时间，“那你觉得原因会是什么？”

那位Alpha同事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封明泽一眼，从领口间设计考究的新款领带，缓缓扫到他垂在身侧手腕间品牌显赫的表盘，更加笃信自己的，“你受贿了，研发部答应挪用研发资金给你回扣，五五……不，四六分成，你六。”

封明泽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哈哈一笑，顺便提起衣襟整理了一下外套，道，“那我何必等到现在才受贿。早点吃进回扣，利息都够再换一身装备了。”

Alpha同事又道，“那就是你欠了雷坤的人情。”

封明泽留意着电梯楼层的变化信息，抬手对Alpha比划出一个数，“我和雷坤单独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你告诉我怎么欠下这个数的人情。”

“……”Alpha同事心服口服，电梯叮一声抵达，他去挤封明泽的肩膀，“行了封哥，别吊我胃口了，在我回去上班前赶紧告诉我，不然我今天老琢磨这事儿。”

“很简单。我费心费力管得这么远，当然是因为……”封明泽按下楼层按键后，转过来对他微微一笑道，“研发部有我的人啊。”

轿厢沉下去好几层，Alpha同事才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如果当时他嘴里含着一口水，现在肯定已经因为极度震惊喷出来了：

“你的人？”

“是个Omega？”

“楚煜？”

“你认识他？”这下吃惊的人变成了封明泽，目光从楼层指示灯上暂时移开，转向旁边下巴不住往下掉的同事。

Alpha凝了几秒才抬手把自己的下颌装回去，随后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说过话，但我其实挺想认识他的，嘿嘿，啊，不是，封哥我没有那个意思啊，只是单纯地佩服高级技术人员，你懂吧！”

封明泽原本没多想，听Alpha哼哼哧哧解释完却顿时感觉有点微妙。

“不太懂。我只是说研发部有我的人，你怎么一下就想到楚煜身上去了，”封明泽不易察觉地敛起眼中透着凉意的情绪，状似不经意地道，“……平时没少关注他吧。”

血液中流淌着的霸道本能，让封明泽此刻的占有欲宛如迎风暴涨的大火，一旁的Alpha却对此浑然不觉，还自认谨慎地往火上浇了把油。

“那不能这么说。主要是……”您提起“我的人”的时候，语气实在有点腻歪，一听就是在说自家的小O。那研发部的Omega，除了楚煜也没别人了。

但Alpha没敢直接这么答，转而诚恳道，“就算我想关注楚煜，我和他也不在一栋楼里哇，平时哪有见面的机会嘛。”

封明泽百无聊赖似的活动了下手腕，听到最后不自觉按响了指关节。

他低声问，“要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干什么？”

Alpha万分欣喜地开口：“有这种好事？那我肯定会——”

对方期待至极的语气简直让封明泽听不下去，他冷冷一哼，打断Alpha的幻想，“还是别想了，没有这种好事。”

“嗐，本来是有的。上次周年庆典我临时有事，没去成现场，可惜了。”Alpha遗憾地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不对啊封哥，我们是同一栋楼的，你也见不着楚煜啊！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封明泽撩起狭长眼眸，意味不明地睨他一眼。

“周年庆典。”

听到答案的Alpha叉腰狠狠叹了口气，封明泽听出那是“我就知道！”的意思……这人似乎感觉，他抓住机会就能干成很多事嘛。

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动机，封明泽又微笑补充了一句，“我们一见钟情。”

Alpha听完脸都木了，忙不迭地开始抖身上肉麻的鸡皮疙瘩，“行行行，你们结婚我必随一百，祝一见钟情的你们百年好合，好吗！”

然后电梯门一开，他就火速蹦了出去。

傍晚下班时间，启源楼下空地人潮密集。

停在路旁的封明泽按了下喇叭，楚煜视线穿过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远处那辆卡宴，小跑过去拉开车门。

“项目申请通过了。”楚煜跨进副驾坐下，清凌凌的瞳孔一直望着封明泽，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高兴，“你还记得闻彦吗？你第一次来研发办公室接我的时候，他和我之间有点误会……”

“记得。”封明泽笑着回应他，扶着方向盘拐进主干道，“就是你那个对空气质量要求很高的同事。”

楚煜眼睛又弯了一下，“立项申请他也在场，听完就来和我道歉了，还说以后的实验都会好好听指挥。”

“那还算他懂事。”封明泽目不转睛凝视着前方道路，回答却是一句不落，“其他人的态度呢？”

“都挺好的。”楚煜这时才将手从安全带上挪开，正好看见斜对面的红绿灯前，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正在手舞足蹈地和牵着他的母亲说着什么精彩故事。

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好像就是这么叽叽喳喳地和封明泽说话的。

“嗯？怎么不说了？”封明泽分神投来一瞥，楚煜转过去对上他关心的视线，眨眨眼睛道，“我说完了，到你了。”

“我想想啊，今天上午我开了个无聊的会，”封明泽从后视镜观察车况，顿了顿又说，“下午也开了一个无聊的会……”

楚煜被他逗笑，正挑着唇角听，封明泽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两场会中间还有个人祝我们早生贵子，但是份子钱只给一百。阿煜，你说我们结婚要请他么？”

楚煜：“……”

沉默半天，楚煜揉了揉额心，看着封明泽道，“今天怎么是你开车？”

“你问司机啊，”封明泽语气从容道，“他本来就是公司派的，我一般只有工作日的工作时段让他开。”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算工作时段吧？”楚煜疑惑道。

“不一样，现在算私人事务，”封明泽炽热的眼神在楚煜身上刮了一下，“和你约会我能带别人么？”

楚煜这才发觉窗外飞速变换的景象很陌生，不是回家的路线，于是多问一句，“我们要去哪里？”

封明泽没有立刻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宝贝，你的立项申请也过了，这段时间应该不忙，周末跟我出去一趟，见几个朋友，好么？”

楚煜轻声答应，思考片刻又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嗯，这就是我们今晚的安排。”封明泽道。

半小时后，卡宴停在露天停车场，封明泽揽着楚煜走向繁华商圈，将锁车提示音甩在身后。

两人在一间低调中透露着奢华气息的男装店门口停下，店员们见到脸熟的高级客户，纷纷来门口鞠躬迎接。

楚煜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封明泽毫不避讳两人的亲密关系，大大方方搂着他的脖子，按着肩膀将人推进去。

“走，我帮你挑几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