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风，寒意袭来，裘夜殇紧紧裹住身上的外衣朝住处走去，衣服上有太子殿下的味道，龙涎香与茉莉花的融合，清新又高雅，很宜人。
今日自己肯定惹太子殿下生气了，或许自己在无意中打乱了太子殿下的计划，不然太子殿下的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裘夜殇很后悔那时行事太过冲动，下次绝不可再胡来了。
但转念一想，见到太子殿下有危险，裘夜殇无法办到坐视不理，他一心想着去救太子殿下，完全考虑不了其他事，这也不是裘夜殇能左右的。
“裘夜殇，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老半天！”裘夜殇一进门，北辰川月大声抱怨，见裘夜殇身上穿着不同寻常的衣服，他又觉得眼熟，“这不是太子殿下的衣袍吗？怎么会披在你身上？”
裘夜殇未做回答。
“喂，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明明是你故意把我丢下，为什么非得装好人？”
“我那是……”北辰川月的确是存心把裘夜殇扔在街上，然后偷偷溜走，就是想给裘夜殇一个教训，可转头他又怕裘夜殇真的走丢了，等他再回去找裘夜殇，已经不见裘夜殇的身影。
“是，我就是故意的。”北辰川月做错事还一副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样子，“太子殿下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你身上，你看见太子殿下了吗？”
“我掉入河中，太子殿下把衣服给我御寒。”裘夜殇一边说，一边拿上干净的衣服去沐浴。
北辰川月来不及多问，裘夜殇已经出了房门，他暗自思忖，太子殿下和裘夜殇的关系很好吗？怎么动不动就给裘夜殇东西。
这些天一直在努力学习，明天放旬假，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裘夜殇把要带走的行李提前收拾好，关于夫子布置的作业——道义与利益的抉择，他已经有了完整的构思，今晚回王府就可以写完。
裘夜殇放下书箱坐下，右手边坐着的北辰川月神神秘秘，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等南宫凌一来，北辰川月立马拿出手上的东西炫耀，“当当当，凌，快看，这是什么？”
“不就是块帕子吗？”南宫凌还以为什么稀罕玩意儿，结果白期待一场。
“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手帕，我找太子殿下拿的，你没有，羡慕吧。”北辰川月拿着帕子傻笑。
南宫凌附和笑了笑，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北辰川月的天然呆，说白了就是蠢。
“快看，我也有。”北辰川月还要特意放到裘夜殇面前晃悠。
“恭喜恭喜。”裘夜殇皮笑肉不笑。
太子殿下的手帕和衣服他都洗干净了，得还给太子殿下，虽然裘夜殇不想还，但太子殿下从未说过要把那些东西送给裘夜殇。
“而且呀，太子殿下还说让我明天去找他一起泡温泉，哈哈，我就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最好。”北辰川月洋洋得意。
“捎上我呗。”南宫凌也想去。
“那你把上次借我玩的白玉算筹送我，可以不？我逛了好多地方都买不到那么好的品质，我想拿来讨好我家那位暴躁老爹。”
“你就只知道坑我。”
“话不能这么说，我除了坑你也坑了不少人。”
“哈？”南宫凌还能怎么办，被北辰川月惦记上的东西，南宫凌这次不送出去，早晚也会被北辰川月撬走，“行吧，送你了，那盒白玉算筹也是别人送我的。”
“裘夜殇，你想不想去，要是你帮我抄书，我就带上你。”
“不抄。”
“爱抄不抄。”
裘夜殇顿了一会儿，又改了口，“我只帮你抄五页。”
“八页。”
“六页。”
“七页。”
“成交。”裘夜殇答应下来。
“你们这是开店铺吗，还讨价还价。”南宫凌道。
“裘夜殇，字写丑一点，你抄后面，我抄前面，然后装订在一起，夫子绝对发现不了。”北辰川月活脱脱一根老油条。
回到王府，吃过饭，北辰川月拉着裘夜殇就开始抄书，半点工夫不耽误。
裘夜殇将温谦夫子给他的戒尺也带了回来，北辰川月抄书的时候正好练字，而裘夜殇则一边监督北辰川月，一边模仿北辰川月的字迹帮他抄书。
岳箫夫子给北辰川月的书字很小，一页密密麻麻要抄很久，两人抄完已是深夜，裘夜殇揉了揉手腕，接着写自己的文章。
“你怎么还没写完，不就是一篇简单的辩证文章吗？”
“你写完了？”
“早写完了。”北辰川月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间睡觉。
“你什么时候写的？”
“课上写的，不喜欢的课就不听，然后拿来写文章。”
难怪裘夜殇不知道，他上课都在认真听讲，没有注意北辰川月的小动作。
“你慢慢写吧，我要睡觉了。”北辰川月挥手再见，回了自己屋。
——
翌日清晨，裘夜殇和北辰川月乘坐马车去了皇宫，南宫凌已经提前等在了宫门外，三人进了宫，需要经过严格检查，才能进入东宫。
裘夜殇已经习惯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去东宫。
“参见川月世子，南宫世子。”闻石奕迎了上来，“裘公子，你们里面请。”
北辰川月迫不及待问道，“太子殿下在何处？”
“太子殿下晨读去了，还有一会儿才回来，他让你们先去泡温泉。”闻石奕在前面引路，“这边请。”
这片山头裘夜殇第一次见，并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人为特意打造的，假山流水，树木丛生，中间有一眼清泉，正冒着热气。
裘夜殇好奇道，“这些热水是烧热了倒进去的吗？”
南宫凌答道，“裘公子有所不知，这是真正的温泉，打造这眼温泉可耗费了不少心力。”
“南宫世子所言甚是，太子殿下畏寒，所以皇上特意命人给太子殿下打造了这片温泉，温泉水自地底而来，一日一回流，四季常清。”闻石奕解释道。
“竟如此神奇。”裘夜殇伸手触碰着温泉水，暖暖的，柔柔的，好舒服。
“太子殿下昨夜就吩咐我你们今日会来，所以我提前备好了药茶，喝了之后再泡温泉，可以排毒养颜，美容美肤，有利于身心健康。”
“闻大人是说太子殿下本来就邀请了我们？”南宫凌觉察自己中计了。
“嗯嗯。”闻石奕被南宫凌这么一质问，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川月世子昨日来找太子殿下，说想在东宫泡温泉，太子殿下恰好今日有空，就让川月世子叫上你们一起来。”
南宫凌显然是被北辰川月摆了一道，“北辰川月！把我的白玉算筹还我！”
“不还！我都给我爹了，他开心的不得了，还给我这个月加了零花钱。”
“你这个坑货！”
“大胆！这里是东宫，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我就去太子殿下面前告状。”
南宫凌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对裘夜殇道，“还有抄书一事，裘公子，你别帮他抄了。”
“哈哈，凌，你还是小看我了，夫子让我抄的书，我昨晚就和他一起抄完了。”
“啊，呀！”
裘夜殇也很无语，北辰川月的把戏让人防不胜防，亏得裘夜殇帮他抄了那么久的书。
玩笑归玩笑，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几人泡温泉的心情。
北辰川月把衣服全部脱掉，将整个身子泡在温泉里，惬意自得，“爽啊。”
南宫凌和裘夜殇都留了条裤衩子，难得泡一次温泉，让人忍不住感慨一句快意人生。
“小壶里是梅子酒，碗里是我特意为你们熬的药茶，你们慢慢泡，太子殿下正在更衣，一会儿就过来。”
“谢谢闻大人。”
“裘公子客气。”
闻石奕前脚刚走，北辰瑾后脚就来了，几人正打算行礼，却被北辰瑾制止，“不必多礼，本太子来晚了，还得跟你们赔个不是。”
“太子殿下可要自罚三杯。”北辰川月说着就递上了他不知从何拿来的一大坛酒，给北辰瑾满上了一大碗。
“本太子藏的这么深的女儿红，你是怎么挖到的？”
“太子殿下也太小看我的鼻子了，我一闻就闻到了院子里的酒香，然后找闻大人要了个锄头，三两下就挖到了，这酒好喝，一会儿走时我再拿一坛，正好给你留一坛。”
“哼哼。”北辰瑾半裸着上身进入温泉，身姿健硕，他接过北辰川月手里的酒碗，一口喝光。
“还有两碗。”北辰川月连着灌北辰瑾，不肯罢休。
“川月世子手下留情吧，一会儿太子殿下都被你灌醉了。”南宫凌出言劝道。
“你也太小看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千杯不醉。”
“别了，三碗女儿红已经喝了，本太子不想再喝烈酒了，温泉和梅子酒才更相配。”北辰瑾火速逃离，来了裘夜殇这边。
“裘公子觉得梅子酒的味道如何？”
裘夜殇只喝了药茶，没有碰梅子酒，“回太子殿下，我酒力不佳，不能喝酒。”
北辰川月一阵嘲讽，“你也太弱了，无酒不欢，你可失了不少乐趣。”
北辰瑾道，“可以少喝一点，梅子酒酸甜浑厚，韵味悠长。”
“那我尝一点。”裘夜殇拿起酒壶，浅尝了一口，一个不小心呛着了，直咳嗽。
北辰瑾轻拍着他的背，笑道，“裘公子不能喝酒还是别喝了。”
指尖的炽热传来，滑过裘夜殇的肌肤，太子殿下的手心里有些茧子，是常年练武留下的，让裘夜殇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掌的宽大有力。
“裘公子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醉了？”
“没有，许是热的。”裘夜殇的心全然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