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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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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七清晨,朦胧的天际刚刚涌出一线金光。镇国公府门前,众人正翘首以盼。

江夫人与江园公二人立于府前,不为其他,只因成离家戍边多年的长女今日终于得以归家,于是盼女副心切的江夫人硬是拉上江国公,吩咐好府内下人,早早候在门前。

“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眼瞧日头越爬越高,江夫人思女心切,心中万分焦急。

“夫人莫急,大军班师岂有日行千里之说?再等等。”江国公久站不住,坐在刘伯命人搬来的太师椅上,犯着困劝抚夫人。

话虽如此,江夫人心中自然也明自得很,可爱女之心岂可按奈?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已经派出三拨小厮去各个城门打探消息。这么久过去,无一人回来报信,又见早已过了家信中约定的时候,她如何能够不急。

江夫人在门堂前捏帕来回踱步,正准备再派人时,先前最早派出去的一拔小厮之一从西城门方向跑来,气喘吁吁,边跑边喊:“夫人,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还没等小厮跑到府前,身后还有些空旷的街道上已滚起尘烟。马蹄踏在青石板,急促有力,行至门前,江诗岚扯疆勒马。

骏马高扬的前蹄还未放下,她已迫不急待地下马,疾步奔至双亲面前,嗓音里带上哽咽:“爹娘,女儿归家了。”

江夫人看着多年未见的女儿,眼中热泪再也忍住,紧紧拥住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国公望着越发出挑的女儿,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有心疼,有酸楚,也有歉疚,更多的还是感怀。

他对这个女儿亏欠的实在太多,本该娇养深闺、无忧无愁的女娇娘,却不得不走上沙场刀尖舔血,面对尸山血海。但更多的是欣慰,欣慰她巾帼不让须眉,建有男儿也不及的功业;欣慰她能够活着回来,这就够了。

“好了好了,难得回来一次,都莫哭哭啼啼的了,高兴些。”江国公无奈地看向抱着女儿哭个不停的自家夫人,出言劝解:“快进府吧,门口风大,莫受了寒。”

江诗岚拍了拍母亲瘦削的脊背,忍住哭意,细声轻哄道:“是啊,娘,女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合该高兴些,咱们快些回府,天寒受冻。”

“对对,进屋进屋。娘早就吩咐了里下人出府采购,等会儿午膳都做囡囡爱吃的。还有囡囡的院子,娘也早早命人打理出来了,就等着囡囡归家了……”

江夫人止住哭,用帕揩去眼角的泪,又露出一副笑模样挽着女儿的手进门,全然忘了还有个儿子未曾到家。

说曹操曹操到,街道后方遥遥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典型的纨绔语气,用不着猜就知道是谁。

“呦,果真阿姊才是你们的掌上明珠,真真切切的心尖宠。她一归家,阿娘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了。”

“臭小子还贫!”江国公笑骂一句,心里十分高兴,却故意摆出一张冷脸,“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小子胆那么大,早该追着西戎部众进了大漠,乐不思蜀了呢!”

“那哪儿能啊,家毕竟是在雍京在大晋,我到底是大晋将领,这点还是拎得清的,这种日子怎么能不归家呢。”

江策川一听,这是要同他翻旧帐的意思啊,连忙讨巧卖乖,企图蒙混过关。可惜江国公如今完全不吃他这套,冷哼一声扭头入府。

江策川跟在他爹身后,那叫一个万分头疼,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

夺回庆通城后,他从雍京寄给阿姊的家信里得知,他爹曾数次上奏请示陛下召长姊回京,可都被陛下以雁北战事未平,若无将领镇守恐再生事端为由推拒。

于是他便提出代替阿姊镇守雁北,十年为限威摄戎狄,却被阿姊一口否决。他明面上是听从阿姊的决定,但暗地里却写了一封奏折,命楼津送往驿站,特地嘱咐驿差送至四皇子暂居的京郊别院。

不知为何,他直觉无论如何四皇子都会选择助他一臂之力。果不其然,半个多月后,锦衣金吾奉诏抵达边关,传达陛下旨意,准了他的奏章。至于那封奏折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少公子,老爷在书房等你。”刘伯身后跟着两名小厮候在廊下,明显早有准备。

回忆被迫中断,江策川看这架势,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迈开腿,朝着书房的方向。本想走到一半借机溜出府去,躲个清静。可惜江国公与他斗智斗勇这么些年,早对他这个儿子了如指掌,所以才特命刘伯带两名小厮一路“护送”,亲眼见到他进了书房才能离开。

书房里,一幅巨大且逼真的大晋全境地图摊在书桌案上,江国公正聚精会神地的低头观摩,对儿子进门故意弄的声响充耳不闻。

半晌过后,江策川最先沉不住气,蹿到书案前,很干脆地破罐破摔:“老爹,您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呗,要杀要刮,您倒是给句痛快活啊!”

“这就沉不住气了?看来还是磨砺得不够。”江国公头也不抬。

江策川双手撑着桌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爹。江国公被他盯得心底发毛。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坐下,我有话问你。”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自己操控着四轮车径直到了书房角落里摆放的勘舆沙盘前,江策川移了张椅子,坐在他爹对面。

偌大的沙盘上呈现的,赫然是雁北及其以北的全境形势。江国公不紧不慢地在沙盘上划出西戎独势力范围,标记好雁北三关的位置,然后才开口。

“你在满朝文武面前许下军令状,以十年为限代替你长姐镇守雁北震慑戎狄,以此为筹码同陛下谈判,要求召你长姐归京,你哪儿来的把握?”

军令状!没错,江策川当初派人送至驿差手中,又托驿差转交四皇子的那封奏折,正是他对永和帝许下的军令状。

但锦衣金吾送至边关的那道旨意中,永和帝增添了一道条件,要求他在班师回朝前,驱逐平定三关范围内的骑兵侵袭。否则届时十年之期一过,不论他是否完成军令状内的许诺,都将以欺君之罪论处。

江国公自然也是知晓永和帝增添的条件有多么苛刻,但这明显在他这不叫人省心的儿子的预料之中。说不准,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旨意下达后不足半月,江策川就再次上奏,请求班师回朝,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不,在旨意下达之前,我的把握不足一成。”江策川正襟危坐,收起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换上认真,“直到半月后,我接到来自京中的陛下旨意,我才有了十足的把握。而这个把握,是戎狄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江国公皱眉,以他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而言,戎狄此举无异于是自取灭亡,这其中必有蹊跷。

很快,江策川便为他解开疑惑。他伸手指出从雁门关至喜峪关的一条路线:“关键在此路。”

“在旨意未曾下达雁门关的那半月里,阿姊率部沿此路回行至嘉峪关,路上曾遭遇戎狄小股骑兵的袭击。阿姊歼敌入关后传书于我,与陛下旨意同时送到我手里。

“幼时祖父教导我时,曾有一次在我面前与诸位叔伯分析天下大势。祖父言我朝北境之外,戎狄部族之争实大过与我朝疆界之争。既如此,那么现下戎狄竟联手袭击阿姊的嘉峪守备军,这其中必有为我们所不知的隐情。

“于是我带领小队人马沿此路东行,到达嘉峪守备军受伏击的山谷,在阿姊还未来得及清扫的战场上发现疑点——这些骑兵身上除酒囊水袋外再无他物,也就是说他们缺少粮食供给,甚至于最常见的风干牛羊肉也不见踪影。这就可以说明,戎狄两大部族今年或许遭受天灾,连勉强果腹都成了问题。所以他们的军队不足以支撑长久的战争消耗,战斗力也会受到削弱。

“之后,雁门关同样受到骑兵袭击,却不是以往有序的大规模进攻,只是小股势力的持续侵扰。并且在战后清理战场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情况,于是原本不足一成的把握瞬间增至九成。我趁机而入,逐步剿灭雁门、嘉峪、西陵三关外的小股骑兵势力,瞒着阿姊再次上书,奏请班师。”

得益于江老国公的教诲与几代将门底蕴的薰陶,加之个人对兵书军事的兴趣,让江策川在这个年纪拥有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军事知识储备,以及他人传授的丰富的军事实战经验。但他毕竟年少,亲身经历的战争十分有限,思维难免受到限制。

倘若戎狄两大部族的联合并非完全是因为天灾,而是人祸呢?在江策川离开书房后,江国公静坐于勘舆图前,目光穿梭于戎狄势力范围之间,沉思良久。

北狄部族所属领地多为雪原,气候常年多变,环境恶劣,可用于耕作的土地少得可怜,所得精食本就不足日常供应,更不必提战争供给。

但雪域高原盛产动物皮毛,珍稀药材等,故而多以皮草、药材与大晋贸易换取粮食。可近几十年来,北狄与大晋边关屡屡发生磨擦,趋向交恶,两境榷场关停已久。

若说北狄因天灾而迫于同西戎结盟,江国公自然是信的可若是说西戎因天灾而不得不与北狄结盟,江国公是一百个不信。

北狄视西戎为仇敌,也不过是常年争夺领地、边境冲突所引发的一般仇视。可西戎却将北狄视作宿仇,一场天灾真的能令视“以牙还牙、血债血偿“这一信条为铁律的西戎部族抛却往日仇恨,一笑泯恩仇吗?

更何况,西戎领地虽为大漠,可大漠之中还有肥沃的绿洲,生存条件比北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除非这一场天灾使得西戎所属的所有绿洲的泉水都干涸殆尽,否则西戎不应当是表现出的如此穷途末路。而且倘若当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先前格达连根本无法统率麾下军队在关外死城里坚守多月。

再者,一支弹尽粮绝的军队,是怎么养出一批膘肥体壮的战马来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仅是西戎打出来迷惑他们视线的幌子。那么这背后必定有一场更大的图谋在等着他们,可这个图谋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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