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不想选，后者不想做。
丁渠在四楼呆到第二天没下楼，任几个玩家和NPC在下面纠缠。
[欢迎来到游戏第三天]
[现存玩家5.5/7]
[请各位玩家保证存活率！]
等待游戏的广播声播报完，丁渠说：“看起来我不在的时间里，竞争很激烈嘛。”
黑猫懒得理她。
丁渠站在404里翻看她看不懂档案内容：“管家甲，帮我把六号叫上来。”
管家甲的耳朵竖起，“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自己选吗？总要问清楚题干，我才能选吧。”她将裙子上流苏状的配饰理齐，配饰最上面串着的东西如同一面小镜子般折射出漂亮的色彩。
管家甲对这个回答无可无不可，“陈六吗？”
“对，游戏零点播报，这个点他们不至于睡觉吧。”
“睡着了喊醒，如果你需要的话，他们应该随时为你待命，我亲爱的小姐。”
丁渠：“别把我说成大反派一样，我只是个路人。”
“没关系，跟我们几个大反派站在一起排序，没人会认为你是路人。”管家甲变成她的样子出现在她裙子配饰上的镜子里，“谁叫你刚好姓丁呢？”
丁渠没看见，她只发现黑猫不见了，阴阳怪气道：“那我真荣幸。”
她合上404的房门，“叫他来401见我。”
管家甲：“好的。”
丁渠打开401的门，装满衣饰的房间中央清出一块空地放了一个小圆桌，圆桌相对的两遍各放了一把藤椅，桌上甚至泡好了热气腾腾的红茶。
她跨进门的腿收回来，回头看看对面404，“你的动作这么快的吗？”
“说了我是管家甲。”它加重了最后一个字的读音，话锋一转道：“是你的动作太慢了，我们的客人都快到了。”
丁渠看向电梯，电梯数字跳动，先是从3升到2，再从2缓慢下来。
陈六顶着一脸被吵醒的不耐，打开403的房门时，看到的是位于遗嘱第一页第一条的“遗产”正在用精致的茶壶添茶的画面。
每个人的起床气都不相同，陈六拉开椅子坐下，从身上冒出来的浓重怨气，感觉一晚上可以滋养出好几种菌类。
不想让一屋子漂亮衣服的丁渠长话短问，“白天女仆F回来了吗？”
陈六屈服于规则，强行压下点怨气，开口道：“午饭时回来了，没感觉和第一天有什么区别。”
假设原来的女仆F是玩家，补上来的不是，而今天少了一个半玩家，还有半个是谁？
丁渠：“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吗？”
“没有，我没看到，晚饭吃好我就睡觉了，在此之前没听到有谁死了。”陈六尝了一口茶盏里的红茶，感觉有点好喝，干脆仰头闷了。
反正今晚是睡不着了。
丁渠没说话，看他。
陈六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第一天晚上时，我是想来看看研究院404里究竟有些什么，不巧遇上时间跳转，今天我可没有做什么。”
色厉内荏。
看人下菜碟。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过陈六对其他人和自己态度上的区别，丁渠忍不住在心里给他贴标签。
六个实习机器人、四个继承人和两个公证人里面有七个玩家，五个NPC，光靠对话，她分不出来陈六是属于哪个阵营的。
本身这场游戏，例如唐双艺和褚禀，所谓的阵营随时能够对换。
她选择问点和身份卡有关的内容，“我的创造者……研究员44的遗产清单里有什么？”
“第一页第一条是你，陪伴研究员44时间最长的一个仿真人，被选中的继承者继承其他遗产的同时要永远善待你，这是最重要的。”
陈六概括完第一页加粗的条款，努力回想剩下的内容，“剩下的……是一些动产和不动产的列举，比较重要的，就是这座研究院，还有些特别的，最后一列写满了各种药剂名称。”
他看起来是真的想得很认真，瘦得凸出来的颧骨耸起，夹出许多皱纹。
“有哪些药剂？”丁渠顺口问道。
“我哪……记不清。”陈六收回出口的抱怨，“遗嘱我只是看过一回，不可能全部记得，原件在周律师手里，你可以问她要。”
真的有原件这个东西吗？
丁渠很怀疑。
不过没关系，陈六是真的看过遗嘱也好，还是胡编乱造也罢，必要时她会向管家甲提议，将陈六说的这份变成真的。
毕竟她觉得陈六说的遗嘱内容挺有道理的。
管家甲说让她选嘛，她就选陈六说的遗嘱是真遗嘱了。
“这次出差，你们公证处会给你多少补助？”丁渠盯着陈六快见底的茶，问道。
陈六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如果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到中秋节，我才有补助可以拿，可第一天，第一天就出事了。”
他的怨气几乎快化作实质，变成一把锋利的剑直指丁渠。
怪不得他第一天晚上那么积极，今天则早早睡了。
“好的。”丁渠无视他的怨气，给他的茶添满，“我问的问题问完了，你回去吧。”
杯里的茶添到快要满出来，根本没法拿起来。
陈六品了品唇齿间留的茶香味，心一狠，顾不上略洒出来的茶水，一口将茶闷了，话闷在喉咙口道：“多谢款待。”
他盖上杯子，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401重归寂静。
“他出门说，他就知道其他人都不愿意出的差不是什么事好活。”管家甲出现在她的没喝的红茶倒影里，“你在想什么？需要我帮你把周五叫上来看原件吗？”
“你真的是人工智能吗？”丁渠轻弹杯壁，水纹微微荡漾。
“你有什么怀疑的吗？”
“随时出现在镜子里，没事在我的耳道里说话，偶尔变成黑猫，这些都算了，镜子可以在里面装科技设备，我现在属于仿真人算机械体，黑猫也可以说是做的仿真猫。”
她深吸一口气说下面的话：“但你出现在茶水倒影里，用我的脸说话，你觉得这是科技能解释的东西吗？”
管家甲用她的脸做出在看傻子的表情，“你自己想，题干都跟你说完了，答题步骤你不能只写个答吧。”
丁渠这辈子做不出这个表情。
“随便你。”她眼一闭摆烂，“都快一点了，他们都该睡了吧。”
“我帮你考虑到了。”管家甲在她脑子里说道：“我让陈六下来时，顺便通知其他人说你要陈六下来，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不会去睡觉的。”
会来S级副本的玩家和NPC心都不大，明显是剧情关键点的时刻，没有人睡得着。
“你……那行，帮我把二号选手叫上来。”丁渠花一秒钟接受现实。
“郑二是吧，叫了，他醒着，马上上来。”看不见的管家甲办事妥帖迅速，也没问她为什么没叫周五。
郑二开门的瞬间，茶壶中的茶水变成青，两只茶杯也变成对应的青色花纹。
她说破之后，管家甲是装也不装了……
郑二是个看着年纪不大的青年，他坐下，第一件事是拿出一张合照，“这是我爸和四十四叔的合照，刚来的时候我就想拿给你看了。”
照片上是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做实验用的白大褂。
丁渠仔细看完，直接道：“不认识。”
郑二闻言笑起来，“几十年过去了，四十四叔长得和年轻时候不一样也正常。”
丁渠看着他唇边的笑，甩出一句：“知道为什么叫你上来吗？”
被问到的郑二自动补全答案，“问我关于遗产继承的事情吧。”
“不。”丁渠决定换个问题问他，“你以前见过我吗？”
按照聊天时的描述推断，郑二出生时，他爸和研究员44已经不是同事了，而且那时的技术不一定达到了研制出仿真人的程度。
“见过。”郑二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也不算是你，我爸调走时，我妈刚怀了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四十四叔送了我爸一个长头发娃娃作礼物。听我爸说，四十四叔很喜欢各种各样的娃娃。”
直白点翻译，就是性别为男的研究员44少说三十几岁还在喜欢娃娃，说不定是芭比娃娃那挂的。
丁渠仿佛身处一片浓雾之中，郑二的话如同浓雾中有什么动物伸出的爪子，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迅速逃走了。
她抓不住脑子里一闪而逝的答案。
丁渠把话题拨回正轨，“你爸有和你讲过可能会继承什么东西吗？你千里迢迢地来，继承人可不一定是你。”
“没关系，做不了继承人，我可以跟继承人做生意。”郑二的回答没有一个是她料到的。
他坐在对面侃侃而谈：“实习机器人的实验一直没停，等继承人选完，研究院是要运作的，新的继承人总要找联络旧的或是新的合伙人合作，我能将研究院404的研究成果利用最大化。”
继承人是丁渠选，但新的继承人选新的合作伙伴便不归她管了。
“丁小姐，你不选我没关系的，我这次来原也是想送个照片。”郑二把照片推过去，“希望我们以后有一起经营研究院404的日子。”
郑二说完离开。
丁渠沉默地消化他的话，她拉进茶杯，对里面的倒影问道：“你是不是讨厌他？”
茶杯里的倒影变成泛绿的黑猫，管家甲慵懒地半眯着眼，“谈不上。”
“你不是说过去的现实里，研究员44的研究成果被滥用，导致无可挽回的局面吗？”
“那是人类的末日，和我有什么关系？”
丁渠惊讶，“我以为你有点生气的。”
“时间过去得有点久了，该死的人早就全死完了，我还活着，我生什么气？”